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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有很多種,有一種在同時間點相遇繽放火花,說再見後就不再交集,一種是交會時散發柔和的光亮,分別後光亮依然存在,無論下次見面不知在五年十年後。

親愛的學姊,當然是屬於後者。

Y是我的大學直屬學姊,初次見面時,就報以我溫柔的微笑,剛進大學的菜鳥什麼都很緊張,Y靜靜地聽我擔心這抱怨那,只微笑不停地跟我重複說沒關係沒關係,你只要如此這般做就好了,教室,A棟跟B棟不要搞錯,腳踏車,記得去買,免得兩節不同地方的課像在跑大隊接力,老師,記得某某某別選,筆記,有的會借給你,記憶中我的大一生活充滿了學姊各式的「沒關係」,每次聽她這麼說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樣,反正天塌下來,有學姊會救我,小至筆記,大至一本一千多的課本、錄音帶、考古題大概Y都拿來救過。

在我們兩百多人號稱一盤散沙的系又不是學長照顧學妹的關係下,能像我與Y維持這樣的友誼不多,她照顧我就算了,連同下下屆,到下下下屆的大一學妹都一併照顧,畢業後我這沒良心的學妹忙於愛情事業,很少主動再與學姊聯絡,Y有時會寄email或卡片祝我生日快樂聖誕節快樂,我也常看一眼就忙到忘記回信,Y從小一路考試都拿全省前幾名,我是愛混貪玩靠借筆記過日子的叛逆青年,我知道我與Y屬於不同世界的兩個人,聯絡終會漸漸失去交集,不如各自爲各自的前程努力,保有大學最快樂的回憶。

隔了很久再次聯絡上,是ICQ剛熱門的時機(再次感謝世界上發明即時通這玩意的人),學姊來信問候在美國工作的我,順便要了我的ICQ號碼,我們才重新恢復通話,這時的Y已經念完研究所,準備到美國耶魯大學念博士,我們在ICQ上聊自己的近況,才發現即使許久未連絡,熟悉的感覺依然存在,在他面前,我可以卸下出社會多年的面具,回到大學時代單純的我,而Y還是從前細心體貼的Y,曾幾何時,單純的友誼變得如此珍貴,Y從以前就珍惜的緣分,我到現在才明白它的重要性與意義。

我們分別在美國的東岸與南方,過著孤獨又必須追尋理想的生活,我交了男友,她也交了男友,我分了手,她也分了手,我們兩個在長途電話中各自痛批罪該萬死的前男友,卻又想念爛到不行的他們,最後,我母親在我畢業前一學期去世,我掉著眼淚寫日記,她在另一端看著電腦陪著我哭,畢業典禮當天,好大一箱用保力龍包著冰塊保溫航空限時寄來GODIVA巧克力出現在我宿舍門口 - 不知何時Y已默默記下我最愛的巧克力是GODIVA,我唯一的畢業禮物,不是出自家人,而是Y手裡。

上星期與Y聊天,無意間提到喜歡kiehl's的眼霜,但澳洲價格是美國的兩倍,實在買不下手,今天散步回家,赫然發現郵筒裡躺著美國寄來的限時包裹,裡面附送一張祝新年快樂的精美小卡片,我親愛的學姊,手腳很快地又去幫我買我愛的東西寄來澳洲,Y總是不求回報地對朋友好,而我很汗顏的,幾乎不曾回饋過什麼。

我的生命中,有太多人需要感激,這些人教會我相信,每個人背後都有默默守護的天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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